I left my heart in Middle-Earth
 
 

Coming home(超短篇)(步兵组友情)

敦刻尔克的天空荒凉而灰败,正如那盘踞在他们心头的灰色阴影。泛着白沫的潮水涌上了海岸,又迅速退了回去。


Tommy曾看到有人摘下军帽,一步步走进这海里,汹涌的浪花霎时吞没了所有踪迹。但晚些涨潮时,海水又带回了许多尸体,他不知道那人是否也在其中。

他有时候也会冒出一些可笑的念头,比如像童年曾妄想的那样长出翅膀,便可以逃离这片让人窒息的海滩。或者他可以化作一条小鱼,努力地游啊游,总能游到他朝思暮想的故乡。

但现实就在眼前,它是灰暗的脸庞和散开的瞳孔,是冷酷的枪林弹雨和挨个倒下的同伴,是日升日落下无望的等待和蚕食心灵的绝望,是遥远的故土和隔开他们的无尽海洋。

他们没有交谈过,也无需交谈。他们都惊惶而无助,在随时可能降临的炮火之下如同待宰的羔羊。但在短暂的对视中,他们看到了同样的光亮。活下去,竭尽全力地活下去。那是对生存的极致渴望,是绝望中仍不熄灭的火光。这样的渴望给予他们十足的默契,让他们无需言语便一前一后抬起了担架,朝着希望前行。

有个同伴也是好的,他暗暗想到。他会在绝境中朝你伸出手来,在灌满水的船舱中为你打开一线光亮,在你被拒绝上船时沉默地扔下一条绳索。他们也有分开的时候,但他总会适时地出现,沉默地站到他的身边。

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直到那个愤怒的高地军团士兵扯下了他的胸牌。"Gibson!"英国士兵大声念道。但这也不是他的真实姓名。他是法国人,是他们并肩战斗的盟军,此刻却被他们刻意遗弃在这片海滩上。没有船愿意载上他,他甚至比他们还要无望。

可这并不公平!他努力为那人辩护。他们看向的始终是同一个地方啊,是活下去的希望,无论彼端是不是他们的家乡。

他终于在游艇上得到喘息的机会时,也曾在水里那堆沾满煤油的面孔里沉默地寻找。但那人不在这里,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否从那条破船里逃了出来。他那时候被水呛得半死,根本顾不上其他。

但他总能跟上来的,会像往常一样不声不响地站在他身侧。他那样努力地想要活下去,理应会得到上天的眷顾。

在疾驰的火车上,他终于能够睡上一觉了。他做了个很长的梦,有不绝于耳的炮火声,也有笑意盈盈的家人。他梦到了他的同伴,这次换成了那人被困在缓缓沉没的船舱里,拼命地朝他伸出手来。他的指节已经被水泡得发白,在水中无望地挥动。

但嘈杂的人声突然自耳边响起。他从睡梦中惊醒,发现列车已快要到站,而人们站在站台上朝他们欢呼致意。他听到有人在拥抱哭泣,有人在大声念着报纸评论,也不断有人从窗边向他们递来一瓶瓶啤酒,仿佛在迎接凯旋的士兵。

他活下来了,他终于再次确认了这个事实。破败的海滩、头顶的炮弹、散落四周的无名尸体,这些都已经被他远远抛在了身后。尽管只是暂时的——他注定会在不久后再度奔赴战场。

但无论如何,他终于回家了,这就足够庆幸了。



【还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Tommy在几年后有没有参加诺曼底登陆战……如果去了的话,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故地重游了吧。但他还是不知道同伴的名字,也无从打听任何信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甚至会忘记那人的长相。总之,他的同伴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留在了船舱里。即便世上有牵挂他的人,也不会知道他葬身于何方。】


【顺便微博上的人好可怕啊,打个tag就有人来教育你学习历史,溜了溜了】

05 Sep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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