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left my heart in Middle-Earth
 
 

【Hobbit】The Dwarf King and the Elfin Knight(完结部分)

我已阵亡在刀下

大舅的毛披风:


  

我先说一点,要讨论结局,请跟确定同样读完了的少年们一同讨论,拒绝剧透。

  


  

 @皆是城池 

  

 @Niphredil of Lór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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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花栗鼠于某个夜晚回想起了它在孤山的原因。

  


  

那天白天它还在小花园中,对花草进行临行前的护理——它总得确认在自己离去之后国王还能让它们多活过几个春秋——身边是一只默不作声大口啄食鸡胸肉芝士卷饼的渡鸦。

  

“还合您口味么?”

  

“勉勉强强。”白色羽毛的渡鸦优雅地抖落一些不小心沾上的碎屑,威严地评价道。然而它看起来还是太过愉悦,就像几百年没吃过像样的食物一般。

  

所以这可以当做渡鸦标准的“很好”了呢。

  

花栗鼠心道,并为这个念头暗自微笑。

  

“关于你想知道的事,夏尔老鼠。”出于鸡肉卷饼的贿赂,渡鸦今日也不炸毛了,只是看着花栗鼠领口露出的秘银甲一角,眼神犀利“我的依代正是Durin的血脉,只要血脉存续,我便天涯相随。”

  

“非常了不起的誓约呢。”

  

“噢,那当然是的。然后的关于你的问题,夏尔既无贵胄,并无蒙受小精灵看顾的必要,而你看起来年纪也不逾千年,这种级别的小精灵,我想,你的依代大概只会是家具或是什么小物件吧。”

  

渡鸦眯起眼睛,苍老的声线忽然染上了不知是否为错觉的捉弄意味:“事实上,我完全可以直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更倾向于自己搞清楚身在孤山的原因。”

  

“是的。我只是稍微有些糊涂,但并不惶恐,随遇而安是夏尔的优良传统。”

  

花栗鼠自一株小番茄的枝桠下探出头来,手中还握着暂被用作花剪的小佩剑“再说啦,不管这事能不能被搞清楚,我明天还是该走了。毕竟我已叨扰甚久,相信您和您的小国王都十分困扰呢。”

  

“有趣的部分在于,”渡鸦转了转眼珠,回道“事实上,我家的小国王乐在其中,而我,因此乐见其成。”

  

“听起来像个为终于交到朋友的阴郁儿子欣慰不已的老爹呢,”花栗鼠朗笑出声来,有些忘形地补充道“得了,我知道您也喜欢那些馅饼!我也会想念您的。”

  

然后它不得不用佩剑卸掉渡鸦恼羞成怒扑至眼前的几个凶猛的戳刺。

  


  

花栗鼠便在后山与老神在在的渡鸦一道在后山消磨了这个白日,直到天光湮没在苍蓝的帷幕中,它第一次在外面凝视属于孤山的夜晚,发现这座山像是会发光一般,像是它所蕴含的万千珠宝,在星汉之下熠熠跃动着柔光。

  

它为这神奇的景象所惑,又在灯火通明的大厅的阴影中兴味盎然地观察了矮人们的夜间生态一会儿,才回到国王寝宫,准备在梁上度过它的最后一晚。

  

但是当它踩着几乎无声的步子走向炉边时,它还是稍微站住了一会儿。

  

它只是看到国王今天也坐在扶手椅中,手中托着他的烟斗,像是它第一天来时一样。这个情形不知怎的,总让它觉得太过寂寞。毕竟它稍微有些糊涂,却还是记得,在这样的夜晚,当是与家人一道窝在炉边,膝上可以放着一本并不需要太多注意力的书,而孩子们会在地毯上做一些非常幼稚的游戏,时而蹭上长者的膝头索求一个可爱的睡前故事,或者一支歌。

  


  

“我正准备就寝。”国王看向花栗鼠蔽身的角落,拖长了声音道。

  

“嗯,您当然该就寝了,早睡早起总是对身体有好处。”

  

“而我非常好奇,您为何每次都能在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知道我在那,您是猫么。”花栗鼠耸耸肩,用着敬语,却毫不大意地开着玩笑。它顺着扶手椅爬上了国王肩头,使得矮人询问地低下头看着它。

  

【为我唱首歌吧。】花栗鼠在他耳际低声道,它动用了强制性质的言灵,听起来却像是温柔的劝诱【这是我的第二个要求。】

  

“你会得到它。”国王歇了烟斗,看着炉火,静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道“但不是现在。”

  

花栗鼠总觉得他今日心情出奇的糟糕,而它不确定是否因为自己即将离去。它想了想,便安抚性质地将小爪子贴在国王脸颊上,国王愣了片刻,便闭上双眼微微侧过头——像是试图主动靠着小动物的手爪,并从中汲取微弱的安慰。花栗鼠从这名久负盛名的战士面庞上竟窥得了力量衰微者方有的虚弱,这让它意识到他确实已不复盛年,皱纹在他眉眼嘴角横生,乌发染作了廖白,他总会变得愈发不爱活动及社交,而那只会是因为苍老而非其他。虽然花栗鼠相信以矮人的年纪他还能坐镇山下之国数十年,不出意外的话。而一旦意外降临,他必也会祭出他的剑,或斧——并悍然上前。

  

岁月终会如砂般梳洗过这些凡世的个体,最终将他们打磨得温厚圆滑,趋近于完整。然而磨砺掉的部分终究永久逝去,美容凋败,英雄垂暮,就像终将星子坠尽的夜空。它终会将世界圈禁回书本与地图中,于舒适的扶手椅之上,以及每日花草茶袅袅香气之间。

  

英雄的造像不朽,而英雄在它投下的阴影后老去。

  

踽踽老去。

  

比起英年的力战身死,这更算得上善终么?

  

这个矮人呐,他甚至没有妻子和子嗣,这这些在小精灵看来属于凡俗者快乐安宁的要素。独活的愧疚和无法释然的悲哀成就了他沉重的冠冕,微薄的娱乐无以慰藉,内心的荒芜因此而愈发茁壮成名为君王的形状。

  


  

花栗鼠踮起后肢,小动物温暖的,毛茸茸的唇瓣轻轻触到了国王的鼻尖。

  

“我假设你正试图咬住我的鼻子作为下厨的报复?”国王睁开眼,冷蓝的内里蕴含着莫名的光亮。

  

“无趣的矮人,这是一个有着各种积极含义的吻!还是您太过不合群而从没有过这样正常的体验?”

  

“从没有过。”国王听起来几乎有些困惑,失笑道“怎么可能,你也太小看我了,Baggins.”

  

他将头靠在椅背上,喃喃道:“Baggins,Baggins,我从没有错得那么离谱。”

  

“不管您在说什么,它都过去了,Thorin.”

  

“不,什么都不会过去,什么都不曾过去,我……”搁置在扶手上的手猛然握紧,Thorin情绪有些激昂地咬紧牙根,却并不是愤怒“我永不原谅。”

  

花栗鼠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低语道:【你该去睡了,Thorin.】

  

Thorin将脸埋进双掌,又蹒跚起身,向着大床走去,口中不住念叨:“我就是不能……我不能…Baggins…我不能……”

  

【你当试着放手。】

  

“我没有办法……我不可能被原谅……”

  

【事实上她已经原谅你了。】

  

“Baggins.”

  

“我在。”

  

“Baggins.”

  

【晚安,Thorin.】言灵又附加了一重枷锁,循循诱导国王入睡。

  

花栗鼠吻吻他的脸颊,攫取最后一丝狂躁的清醒意识。

  


  

【与你美梦,Thorin.】

  


  

花栗鼠站在这名矮人的胸口,感受着他因睡眠而逐渐平缓下去的心跳在脚下震动。它想了想,最终还是稍稍合上眼睑片刻,将矮人深罹的噩梦抽丝剥茧,并将思绪也缓缓浸泡其中。

  


  

它只看到了封冻的河川与龟裂成纹的火红。

  


  

然而它在那一刻明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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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Thorin便起身换上便装,花栗鼠也收妥行装(事实上它并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最昂贵的礼物已经被穿在三件衣裳之下)前些日子花栗鼠提出想要从长湖镇出发,国王倒没经过几番思量便同意了,让花栗鼠觉得他只是急于想要翘班出去逛逛,逛得稍微远一些而已。

  

所以他备了小船,(当然他的侍卫长稍晚些时候会非常崩溃于老国王想要清晨泛舟的这件可怕的事)亲自执桨向着长湖镇而去。眼见得崔峨的山脉在眼前逐渐蜷缩成细长的墨线倒是个有趣的体验,花栗鼠还注意到苍白的渡鸦盘旋在几乎与其同色的天际,既并不明其看热闹的居心,它会暂时将这看做一个告别。

  


  

“Thorin.”

  

和风携着柔浪轻拍在船体的声音有种令人昏昏欲睡的宁谧,Thorin缓缓摇着船桨,漫不经心地应声:“是的?”

  

花栗鼠坐在船头——一个非常容易被一桨拍下水的位置,却依然开了口,有些事即使已经有人告诉了国王千百遍,它还是明白它们从自己口中说出的不同分量,虽然这直到昨晚之前它都并没有意识到:“总有一天您需放下一切,顺从内心的指引踏上一场冒险,目的地可以是夏尔也可以不是,但您终究是要走出来的。”

  

Thorin只是摇着桨,摇着桨,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是你的第三个要求么?”

  

“不。”花栗鼠翻起一个约莫是近日来在孤山耳濡目染习得的,非常失礼的白眼“只是来自朋友的谏言。”

  

“那么,看在我寿命有限的份上,你得回来看我。”

  

花栗鼠确定没有听漏其中近乎耍赖的成分,遂也将同样的问题抛向了他:“这是你的第三个要求么?”

  

“不,只是作为朋友的请求。”Thorin答道,终于舒开眉头笑了起来。“让我们保留着第三个要求吧。”

  


  

Thorin并没有将船驶进长湖镇,他只是在临近城镇的地方靠岸,示意花栗鼠不远处即是商队会行经的大路。

  

他们就这样静默地在岸上站立了片刻,湖上带着些许腥味的风将国王的须发缭乱,从这里能看大道上不时有商队的行经,有时人类和矮人商贩会毫无隔阂地挤同一驾马车中,一袋烈酒在他们手中传递,朗笑长歌遥遥可闻。

  

“看起来你们与友邦相交甚好。”

  

“戴尔之王巴德是我的旧友。”

  

“噢,那么您为何不邀他来喝茶,或者您到戴尔去坐坐呢?您知道,老年朋友们都喜欢做这些事。”

  

“容我提醒你,Baggins老爷,我和我的老朋友,都各有一个王国要管。”

  

“嗯哼,但您总得找点事做,让自己开心点,在我回来之前。”

  

“所以我得到了你会回来的保证?”

  

“如您所见,我已经无家可归啦。某位可恶的矮人,搬空了袋底洞,那些古董家具可是我的依代所在呢。”花栗鼠皱皱鼻子,试图将这件事提得轻巧“我想我不必交代,您也会保养好它们,只要您不因过度抽抽烟引起火灾。”

  

“我会的。”他保证道。

  

花栗鼠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回过头来,以细若蚊蚋的声音轻轻道:“Chronic·Baggins,嗯…您一直想知道的……”

  

“我知道,对你们而言,真名是一份礼物。我断然不会辜负这份信任,以及天真。”国王露齿而笑,旧事重提的幽默使得花栗鼠也乐了起来。事实上他们都心知肚明,身为矮人的国王无法对这个真名做什么,但比起应许三个愿望的慷慨,这才是真正的友情之证。

  

花栗鼠拄着他的小手杖——一根自国王花园的橡树上折下的树枝——只是站在那,望着国王,小动物纯然天真的面孔上毫无砥砺百年的苍隽。

  

Thorin见状,了然地露出微笑,转身踏上了小船。彼时天正转亮,湖面的白雾渐稀,晨光的橘色自那乳白中开始渗透。Thorin弯身拾起桨,又仰首看了会儿这般光景,轻轻呼出一口白烟,然后他于那雾气里唱起了一支歌,声音低低的,就好像是在唱给自己听。

  


  

路从家门起,

  

不知几多里。

  

前头绵绵路,

  

紧走不将息。

  

匆匆复匆匆,

  

小路接通衢。

  

歧路交叉处,

  

彷徨又迟疑。#注①

  


  

这并非矮人风格的歌,听起来要温和得多。而出人意料的,Thorin有着非常棒的嗓音,当他用那好听的声音抚过唱词的尾音时,花栗鼠已然感到陶然。

  

唱完约定的一曲,Thorin将船桨撑在岸边,微微施力,便荡着小船离岸而去。

  

花栗鼠肃然目送他,听得湖上的风又隐隐送来了歌声。这次的歌像是封存的蜂蜜酒终被开启,金色的液面上缀有薄荷叶,醇厚的酒力弥散开来将前程也薰得蹒跚。花栗鼠抑制不住地,咧开了嘴,然后又笑出了声——那是它那日捉弄性质地提出衬衣的要求时胡乱谱出的曲呢。

  


  

驭船归去的国王唱着前尘与故梦,关于一段口耳相传间不老不灭的传奇,关于一次不曾遗忘且永不原谅的失约。

  


  

你曾去河谷城么?

  

朋友,小精灵,骑士与多智者。

  

龙焰烽烟,提携与共。

  

代我问候一人,年高德劭。

  

他曾助我光复故国。

  


  

你要去瑞文戴尔么?

  

朋友,小精灵,骑士与多智者。

  

其时月明,携侣曾游。

  

代我问候一人,予智予雄。

  

他曾庇我漫漫前路。

  


  

你要去夏尔么?

  

朋友,小精灵,骑士与多智者。

  

橡树亭亭,荫护青冢。

  

代我问候一人,安眠其下。

  


  

他曾为我此生挚爱。  #注②

  


  

                                             【全文完】

  


  

注释①:这首歌是原作比尔博交付甘道夫戒指之后离家时所唱。

  

注释②:咳,这个是斯卡布罗集市(前面花栗鼠关于衬衣的要求也是)

  


  

其实这篇作文呢,玩了斯卡布罗集市原梗即精灵骑士的故事,关于不可能完成的三事,以及那最后一句歌词(引人遐想的过去式),所以,写了一篇原作镜像的结局,比尔博为索林而死,索林孤独终老线路。

  

(所以,本文里是一只老索林,老年人和小朋友才会轻易接受童话生物的设定呢

  

Which means,一开始就是这样规划文章结构,而英俊在第五章就看穿一切,而我知道大部分人并没有。然而英俊实在太危险了因为他憋不住,而这种剧情吧如果所有人都被剧透了可就不好玩了,所以在他真对着地洞喊驴耳朵之前,我还是自觉地发了结局,抖完包袱,出门左转,去画我银红拔杯咖喱剧好了。

  

那么作文就这样完结了,再次警告少年们,为了他人的阅读体验,以及作者的愉悦,请勿剧透。

  


  

最后一点,我从没,在任何地方,说过花栗鼠是比尔博,比尔博存在于所有细节中,稍加回想便会明白,总结完毕。

  


 
21 May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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